五一番外篇 老夫老妻 中
送走了最难熬的暑伏天，猎豹的组织架构也迎来了正式的换届。秦锋离开了这块他战斗了半生的土地，由吕屠接替他大队长的位置。白龙则升任中队长，当然这也得益于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以及外部环境对他性情的磨练。
曹奔升了总指挥，负责猎豹作战部署和新兵选拔，郭笑笑给他做副手，是副总指挥。因为燕破岳萧云杰和穆青的调离，九小队仅剩下许阳和岳空两人，只能暂时编入其他小队，等着十月份新兵选拔后再统一调整。
送秦锋走时，不似前些天送燕破岳他们那样伤感。戎马半生荣居二线，老秦这一去也算是一件喜事。但在大家向接他走的车扬起的尾气沙尘挥手之后，却仍忍不住怅然若失——他们都是秦锋带出来的兵，秦锋这一走，就好像抽走了大家的主心骨。但这种低迷的情绪没来得及持续，就被按部就班的训练和接踵而至的战斗冲的七零八落了。
日子还是照样过。
猎豹是作战部队，猎豹里只能养出精锐中的精锐，这片土地上，生不出伤春悲秋的小儿女心思。
笑笑在曹奔的位置旁边有了一张自己的办公桌。她比以前更忙碌了，要组织训练，又不想落下自己的成绩，加训成了家常便饭。偶尔是冷静陪着，更多时候是岳空。他现在在五小队暂代队副，笑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和他太黏，所以除了加训时候陪陪她，平时几乎就不怎么打照面了。
今天本来是岳空和笑笑的休息日，这个月也该轮到他们去看夏梨母子三人了。可笑笑这边忙不过来，于是也就只有岳空一人前去。中午十一点多，刚从训练场上回来的郭笑笑一身热汗，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就撞上一个人的胸膛——是岳空。
“你怎么在这？——你没去看夏梨吗？”
笑笑把帽子摘下来，湿漉漉的发梢滴着汗。岳空把帽子接过来挂好，转头给她倒了杯温水。
“去了，带他们出去吃了个饭，陪两个崽子在乐园玩儿了一会，就回来了。”
郭笑笑握着杯子，喝一口，咂咂嘴，转头找自己装了冰可乐的水壶，岳空没给她挣扎的机会，抢先把水壶拿在了手里。郭笑笑喘了口热气儿，抬头把杯子里的温水一饮而尽。她在心里叹口气，自己找的男人，能咋办，忍着呗。
“每次去不都呆到下午吃过晚饭才回来的吗 ？”
“每次不是有你吗。”
“有我没我有什么关系？夏梨一个人照顾俩孩子那么辛苦，你多待一会儿，她也松快松快。”
“......这怎么能一样呢？”
岳空一口气倒不上来，看着满脸理所当然的笑笑，一下子有点语塞。诚然，老萧远调，他们几个战友照顾下他的家属是理所应当的。但她一个女人带两个孩子生活，他一个男人独自出入她的家，人多眼杂，人言可畏，他是想帮忙，不是想添乱，这些事他不能不防。
“妞妞乖不乖啊，还有那萧大壮，在幼儿园没再给他妈惹事吧？”
笑笑翻着她椅子上岳空的背包，那里面鼓鼓囊囊，全是岳空背回来的水果和零嘴。她从底下摸出个红彤彤的石榴，掰开了啃一口，转头询问起两个孩子的情况。虽然嘴上没说，但她也很挂记那两个“手臂挂件”。今天临走前，还特地叮嘱岳空拍两张孩子们的照片带回来给她看呢。
“妞妞还挺乖，今天见了我还跟我找你。萧大壮这臭小子随他爹简直随的邪门儿，活脱脱就是个话痨秧子，天天在幼儿园接老师的茬。这夏梨三天两头被找家长，狠狠揍了这小子几次，可怎么都不管用，夏梨说让你下次去帮忙好好揍这臭小子一顿，你手重，要是你动手，他兴许还能长点教训。”
郭笑笑噗嗤一声笑了，岳空见她笑，自己也笑了，忍不住从她身后把她抱住，亲了亲她湿漉漉的耳廓。毕竟还在办公室里，笑笑激灵一下就手就要往后推，岳空把她抱的更紧了，抵着她的后脑，大型犬似的摇着她的腰，
“啧......你快松手......”
“不松，今天我休假，暂时不归你郭副指管。”
“......不松我揍你了啊？”
“哟呵？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郭副指揍人还带提前预告了？”
“你怎么没脸没皮的呢？赶紧松开，一会儿进来人了！”
话音刚落，门一响，进来了一个端着饭盒叼着馒头的曹奔。
“哎哟！哎呦哎呦哎呦哎呦——”
曹奔嘴里的馒头差点掉地上，拿着馒头端着饭盒捂着脸闭着眼睛把脑袋撇开，一双手险些不够用，
“老岳你俩这.....这怎么也不锁门儿呢！我不知道啊！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笑笑闹了个红脸，岳空慌忙撒手，但还是吃了他媳妇儿结结实实一记右鞭腿。
“行啦行啦，别装相了。”
岳空拽他过来坐下，又掏个石榴放他桌上，曹奔还装模作样的捂着眼睛，他越这样，笑笑也就越不好意思，最后索性直接扭头走了——走前还不忘顺走岳空那鼓囊囊的背包。
“你说你个老爷们儿，你逗她干嘛，明知道她脸皮薄。”
岳空性子再好，一沾郭笑笑的事儿也容易翻脸，曹奔看那石榴红的诱人，刚要伸手拿就让岳空抢了回去——逗我的笑笑，还想吃我的石榴？曹奔悻悻的收回手，简单问了问夏梨那边的情况。
“那你今天这假还休不休了，不休的话，下午帮我搞训练去。”
“休啊，怎么不休了，我下午还有事儿呢。”
“得了吧你，笑笑没休息，你能有什么事儿啊。”
“有啊，她没休息不是正好吗。我这趁着今天太阳好，给她宿舍床单被罩换换，床垫子抬出去晒晒，衣服拿出去洗洗晾上，再把这石榴给她剥好放桌上......”
曹奔听了牙酸，捂着腮帮子挥手赶他走，
“滚滚滚！以前在九小队被迫看你们秀就算了，现在好不容易分了家，你还秀到我面前来了！”
——
九月，猎豹的选拔赛如期而至。这是吕屠上任后的第一届选拔，比以往的每一届都要更加的严苛和残酷——没进猎豹的大门，直接放了一批老豹子，把这些“小豆包”狗撵兔子似的赶进了雨林，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展开了一场虐身虐心的追逐赛，吕屠说了，只要被追上的就直接淘汰。这些饿了几天的小豹子们在没有任何心里建设的情况下被一群吃饱喝足整装待发的老豹子们追了两天一夜，个个两眼发黑，甚至直接一翻白眼儿的虚脱了几个……
这还不算完。刚从雨林出来，略作休整后直接开始了常规选拔流程。曹奔皱着眉问白龙，是不是有些操之过甚了，白龙冷着那张臭脸，略一迟疑，说慈不领兵，吕队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曹奔咂咂嘴，把目光落在笑笑身上，期望着她能跟大队长去说句话，笑笑正坐在一边儿慢悠悠儿的擦着自己的枪，擦完自己的，略做校正，上好枪油，又拿起一把袖珍手枪，三两下拆了，仔细的做起保养来。
笑笑不说话，把曹奔急的在屋里直转，大荧幕上显示着这群小豹子们的窘态，笑笑偶尔抬头看看，但却始终一言不发。
“笑笑，对目前的选拔档案，你有什么其他的意见吗？”
白龙看她终于擦完了枪，问了一句。郭笑笑把枪撂下，驻足于荧幕前看了一会儿。
“四号监控画面，放大。”
笑笑惜字如金，曹奔站在她身后仔细端详着，白龙也注视了一会儿，冷声道
“这个二十六，两年前好像来过一次。”
笑笑点点头，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曹奔又想追问，白龙拦了一句
“别问了，笑笑不会说的。”
“？”
“孤狼，对她看不上的人，大概是不屑给出意见的。”
你看，曹奔就不太懂她，白龙懂的也不完全。只可惜这时候岳空不在，他要是在，一定明白笑笑的心思。
——
笑笑这几天的心情不大美丽。虽然嘴上没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选拔的尾声，也是所有小豹子和老豹子们情绪最压抑精神最紧绷的几天，大家脸色都不大好，但笑笑的脸尤其的黑，大概是她生的白，所以一脸黑就尤其的明显。连一向爱和她打趣的曹奔都不敢和她搭话了。
要是萧云杰在就好了，他最会逗他笑姐开心了。还有岳空这老小子，两天不见人影，自己媳妇儿自己不哄，不知道跑哪去了。
选拔的倒数第二站，解救人质，考核反侦查意识。仅剩下的九个人需要穿越那片植被茂密地形复杂的“处女地”，找到人质，击毙敌人。然后将人质安全带离。他们遇到了一个被捆在树上、碎了半边镜片、脏了白衬衫的美术老师。自述是某大学的辅导老师，姓高，叫高山。前几天带学生来云岭采风，结果不幸被人劫持，捆在这里。小豹子们对是否带上这位高老师而产生了分歧，有人说这荒郊野岭，不带他走，怕他会有危险。有人说正因为这荒郊野岭，突然出现这样的人才显得可疑。最后还是那个二十六号出来主持了一下公道，他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园丁”，问道，你在这被捆了就几天了？
那美术老师扶了扶被打碎的眼镜，哭丧着脸，委委屈屈的说，好几天了，自己被绑着，醒了又晕，晕了又醒，实在记不清时间了。
二十六号抓过他胳膊看了看，那手腕上淤痕深陷，被绑的痕迹倒不像作假。
二十六在高老师的肩膀上捏了捏，又拍了拍他的背。
“挺结实啊，高老师，美术老师也健身吗？”
高老师挠挠头，呲着一口大白牙笑，大黑脸上露出一点羞涩来，
“我爱人是搞体育的~她经常要求我练一练，对身体好~”
盯着监视画面的吕屠和曹奔肩膀开始发抖，一边抖一边捂着自己的脸尽量不出声，最后憋笑憋到岔气才捶着胸口笑出声。白龙那大冰山脸也难得松动松动，虽然没像其他人那样笑抽过去，但到中午那声，“搞体育的，吃饭去啊？”直接一句封神，搞得笑笑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摆脱不了搞体育的这个外号……
九个小豹子相视一笑，不疑有他，带着这位“美术老师”开始了接下来的考核。
一群老豹子在屋里看着监视器里的“高老师”对着那几个小豹子好一阵忽悠，凭借着过人的口才和出色的忽悠能力很快取得了他们的好感。不过这些小豹子很快就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在他们听到这位高老师讲述自己与爱人之间缠绵悱恻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时笑的有多甜，那么在遇到“绑匪”劫持人质时被这位“高老师”反手掏枪时被打的就有多惨。
九个人最终只剩下了七个，二百多人，层层筛选下来，只剩了这么七个。
吕屠站在大屏幕前，气的直骂，是个人！说几句好话你们就丧失判断能力了！听人讲了段儿故事你们就心驰神往心猿意马了是吧！搜身都搜不干净，那么大把枪看不见是吧！反侦查能力原部队是怎么教的？！这么喜欢听搞对象的故事，干脆回家抱孩子去算了！来猎豹干嘛？
吕屠气的拍桌子，骂骂咧咧的样子还真有几分秦锋的样子。这都哪个部队送上来的？！什么素质啊，啊？别跟我说袖珍枪小才没搜出来的！袖珍枪不算大？巴掌大不算大？他裤裆里揣个迫击炮才算大呢是吧？！笑笑笑！还有脸笑！真以为这就最后一关了？！白龙！撤销今晚计划空投的食品补给！看明天怎么收拾他们的！
岳空拎着饭盒和保温桶推门进来，郭笑笑跟在后面，压着帽檐，脸色依旧难看。
“行啦，吕队，白队，生了一下午气，吃口饭吧，今天食堂的菜特别好，红烧肉，红烧豆腐，嘿，要不是我手快，真抢不过那帮臭小子！”
岳空把饭盒掏出来给他俩放到面前，郭笑笑今天的脸色臭到了顶峰，谁也不敢多和她说一句话。她没动自己的那份饭，只是着手拾掇着那七个人的档案，逐一看过去，又整理好压在一边。岳空把汤碗放她手边，看看吕屠白龙，又看看郭笑笑
“笑笑？”
“笑笑——”
“郭副指？”
“……有话就说。”
“喝口汤呗，特意让食堂加的菜，玉竹老鸭汤，下火的。”
郭笑笑打开电脑，同步了大荧幕的内容，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吕屠和白龙这时候也不大生气了，只顾着抬头偷眼“看戏”。
“我没火。这汤煮错了，应该用黑豆煮猪心猪肝，再配两块圆葱。”
吕屠眼睛一转，噗的笑了，明知故问似的道
“那治什么啊？”
郭笑笑眼也没抬，
“治活血化瘀，还治缺心少肝。”
郭笑笑这些日子气的不是别的，是岳空。为了博取信任，他真把自己捆在雨林里呆了一天一夜，手上和肩膀上的淤痕，身上被毒虫叮咬溃破的伤疤都不是假。也怨不得那七个人会上当，他被营救时的惨状，谁见了也会心软的。
其实这“卧底”的角色也不是就非他不可的。毕竟是陪这眼尖爪利的小豹子演戏，队里本来也想找个更年轻少壮的来。但岳空毛遂自荐，表示这场戏，只有他这个有多年表演经验的老戏骨才能胜任。
果然不错，这戏演的很好，完美的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就是演员遭了点罪。
虽然食品的补给没有投放，但好在当天晚上没有对他们进行任何的武力干预，筛选下来的七个小豹子在雨林里睡上了他们半个月以来的第一个整觉。不到十点钟，营地里也都熄了灯，这头威武的猎豹仿佛陷入了暂时的休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违和的安稳。军营内灯火寂寂，偶尔有两声极微弱的秋后虫鸣划过夜空，然后悄悄消散在月色和星光里了。
“疼呀，疼呀！”
“哎——轻点儿啊——”
“哎哟——哎哟啊笑笑——”
女兵宿舍里传来了一些很不和谐的声音。郭笑笑掰着他的膀子，搓热了药酒给他揉。岳空叫的邪乎，惊天动地的样子一半是真，一半是装的。他知道笑笑的不高兴全是因为他，因为他自作主张，因为他受伤受疼，因为他一次次被当成块磨刀石给别人试炼。决定在一起后，笑笑那一颗心就分了多半在他肚子里揣着，岳空吃苦受罪，最心疼的就是笑笑。
偏偏她又不能说什么。
她和岳空一起服役这么多年，他们是夫妻，是爱人，是最懂彼此的知音和最默契的搭档。但他们首先是猎豹的兵，服从命令听指挥是他们最基本的准则。他们要为猎豹着想，为他们身后的百姓着想，为他们所守护东西着想。岳空没有错，岳空做的很对，岳空应该得到夸奖和鼓励的。但郭笑笑就是也说不出口。
她想说的只有批评和埋怨。
“别生气了嘛，一点皮外伤，今天涂了药，明天就消下去了。”
岳空见她终日不乐，一把抓住她给自己涂药的手，哄她放下药瓶，圈着她腰往自己怀里搂搂。笑笑站在他面前被他抱着，他的头就贴着自己的肚子。笑笑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摸着他的发顶，说话的声音闷闷的。
“皮外伤，脱臼能叫皮外伤？”
“我这不是自己接上了嘛。”
笑笑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接好了？那找我干什么来了？”
岳空假装吃痛，也不说话，只是哼哼着，腻着她傻笑。郭笑笑搂了他半晌。心绪方才宁定宁定，岳空给她收拾了药箱放在老地方，和她一起歪在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说自己以后保证不会这样了，下次选拔说什么他也不去了，让许阳去，让曹奔去，哪怕让大老白亲自去。笑笑嗯一声，算是接受了他的安抚。岳空把她右手搭在自己肚子上，抚着她手心的枪茧，说如果他们一定要我去，我就直接让他们来问你，总之一定要经过你的同意，你不同意我就不答应，你同意了我才点头。笑笑嗤的一声笑了，在窄巴巴儿的床上翻个身，半趴在他胳膊上，屋里只点着一盏台灯，昏暗灯光投不到床上，只能依稀辨别对方的眉目。岳空偏头看她，抬手摸摸她脸——岁月还算眷顾，只在这名优秀的特战队员眼角留下了两道淡淡的细纹。
岳空轻声叫她，笑笑——
郭笑笑抬头，嗯？
岳空又傻笑，嘿嘿，没事儿~就想叫叫你，媳妇儿——笑笑——我就叫叫你，叫你，我心里高兴。
郭笑笑念了一句傻，合着眼直打哈欠。岳空说你睡吧，快熄灯了，你睡着了我就走。笑笑又嗯一声，把脸往他肩膀头上又埋了埋。她的迅捷和敏感在岳空面前溃败的一塌糊涂，只要一挨着他，郭笑笑的困意就来的飞快，这种软绵绵的，被呵护包围起来的心安，好像只有岳空能带给她。
——
选拔的最后一站，虐俘训练。
跟以往不同，今年的虐俘训练由孤狼亲自执掌。也许这些小豹子们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无论多坚固的心理防线，在孤狼手下练上两圈就全碎成了渣渣。他们也许是第一次在一个人，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压迫感，极度的恐惧和威胁下，人的情绪变得敏感暴躁，恐惧转化成了愤怒，被捆绑着的手脚无法做出肢体上的反击，只能用对孤狼的一句句不堪入耳的咒骂来安慰他们自己。
“他妈的……最毒妇人心……不出所料……全猎豹最歹毒的竟然是个女人……”
“妈的……老子就知道……老子昨天打了你男人……今天就让你来给他出气了是吧！”
“怂包软蛋！哈哈哈哈……让女人给自己报仇！”
“对！一群怂包软蛋！有本事把你爷爷放下来！真刀真枪的比一场！”
“我不是女人，我是你们的敌人！”
熟悉的熟悉的话脱口而出，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岁月沉淀下来的坚定和底气。这些小兔崽子们见笑笑不为所动，就转口骂起了岳空。一边蒙着面的许阳上去就给了二十六一脚，把他踹进脏水池里。二十六被绑着手脚，艰难的在水池里扑腾了两下，然后慢慢的沉入了水底，水面上浮起一串儿水泡，涟漪也逐渐平静下来。郭笑笑心里掐着块儿表，一秒，两秒，五秒，八秒……半分钟的时候，就开始有人慌了，一分钟了，剩下的六个人开始叫骂，他们说弄出人命猎豹担待不起，又说什26有什么三长两短，就送他们集体上军事法庭。郭笑笑的薄唇翘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她翘着腿稳坐在水池边，不仅仅是不为所动，她的表现，更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扰的机器——杀人机器。
她不说话，身后的其他人也没人出声。一分十二秒，池子里又升起一串水泡，整个水面开始变得平静，从这一刻开始，剩下的六个人也不说话了。双方仿佛是在展开一场无声的较量，他们在赌，赌谁更沉得住气，筹码则是二十六的小命，是否能挨得过这漫长的几分钟。
“如果要他活命，就画出你们大本营的地图。你们要搞清楚，现在是你们求我活，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两分三十秒，普通人水下憋气的极限，郭笑笑终于发了话，二十六的成绩他看过，虽然不及当年自己的5分30秒，但撑上四分钟左右也不是问题。
剩下的六个人仍然不说话，他们的心里也在默数着时间，二十六被绑着四肢，是绝技解不开的。如果没有人给他捞上来，他是完全没有能力自救的。
“也许你们会觉得，我对你们的冷漠，会显得我不够尊重你们。”
郭笑笑终于站起来了，她看着剩下的六个人，冷冰冰的眼神从他们的身上一个一个的划过去，
“但你们要明白，无论是是做人还是当兵，尊严，都是要靠自己挣回来的。”
“没有人画出地图，那么二十六号淘汰，你们六个晋级。有人愿意画地图，我现在就把26号捞上来，但画地图的那个人，要淘汰。 ”
“我来！给我拿纸笔！”
已经过了四分钟了，六个人其中的一个终于说话了，郭笑笑打量一下他——二十八号，然后给了许阳一个眼神。
二十八看到被捞上来的二十六趴在水池边呕水，剩下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趁着被解开手的空隙发出了反击，七个人在虐俘营里和几头老豹子发起了混战。大屏幕外的吕屠抱着胳膊看戏，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咱们孤狼啊，手下留情了。”
确实，以笑笑的身手，加上其他几个人，对付这几头小豹子，不可能会缠斗这么久。
“这不叫手下留情，他们在雨林里被磋磨了半个多月，以强凌弱趁人之危的事，孤狼不屑做。”
冷静说了这么一句，白龙和曹奔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角落里坐着的岳空。后者的情绪倒没什么波澜，仿佛早就知道他家笑笑不会以公报私似的。
这对老夫老妻，默契还挺足嘛。
——
还打算这番外上下两篇就完结了，没想到写着写着就变上中下了。
老岳在猎豹只干三件事:端枪，打仗，宠媳妇儿。
所谓的七年之痒根本不存在，他们之间的爱永远热烈。
“美术老师”和“搞体育的”😂😂不怪小豹子们爱磕，这么好磕，谁不爱磕🤣
他给她买石榴，逗她高兴，哄她睡觉，
她明知他此去会受伤，但仍旧为他擦好枪送他上战场，给受伤的他擦药。
他们彼此扶持，彼此守护，深爱对方。
老夫老妻了，也许容颜会变老，年龄会变老，但他们的爱却永远不会随着时间淡去。
有些力量，比如爱情，比生命更珍贵，比无尽的时间更长远。他们互相给予对方这种力量，他们会牵绊着走完一生❤️❤️
杏干李哏儿，在线发糖，质量保障且永远不虐。
祝磕糖愉快，还算粗长的一章，求个评论！小小的评论可以让秃头甜（皇）文太太高兴一整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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